德加公寓位于杭州城西,1999年底,張明星以2600多元/平方米購買了該小區一套房子;如今,房價已漲到每平方米2萬多元。張明星這一批在世紀之交時買房的人,被稱爲首批房奴。他們貸款期限多爲10-15年,按正常還款節奏推算,如今正處于集中清貸期。在這個擺脫房奴身份的節點上,他們再次被輿論聚焦。實際上,他們購房時,房價絕對值低,物價也不高,購房後又趕上了中國經濟快速發展,收入倍增,因此他們很快便從壓力中解脫,很多人提前還貸。如張明星早在2002年就提前還貸,此後又多次購置房産。
從“房奴”到“房産投資客”,這是一個頗爲勵志的故事。但現在,面臨巨大壓力的新房奴要像首批房奴一樣早早翻身,頗爲困難。
當時買房“偷偷摸摸”
1998年,國務院出台《關于進一步深化城鎮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設的通知》,要求從當年下半年開始停止住房實物分配。自此,在中國實行半個世紀的福利分房制度,被徹底終結。
《通知》出台後,呂文東(化名)所在的北京某研究所還有100多套房源,于是進行了最後一撥福利分房。
呂文東排在200多號,沒有搭上末班車,次年不得不在商品房市場上買了房。
此時,買房的人已多了起來。大部分人買房爲自住,尚意識不到可作爲一種投資,“否則借錢也要買好幾套了”。2000年在北京買房的張明芳(化名)認識一個朋友,當時到處買房,以至于他妻子追問是否外面養了“小三”。
在銀行工作的卓女士說,當時年輕人已能接受按揭買房的方式,銀行並不需要營銷推介,倒是媒體會做些宣傳報道,尤其常提到“中國老太和美國老太”的故事。
張明芳也記得,那故事傳播很廣:一個美國老太臨死時說,終于還完了房貸;一個中國老太臨死時說,終于買下了一套房子。這個故事“鼓動了很多人,我們也可以先消費”。
1999年在杭州買房的張明星則稱,自己起初並不知道可以按揭買房,被朋友慫恿買房時聽說這一政策還有些不相信。
他說,當時福利分房終結後,有很多人抱怨被改革抛棄了。也因此,他當時買房是“偷偷摸摸”,“沒身份、沒地位的人才自己買房”。
呂文東倒沒有太多的失落感,“全國都這樣,不服氣、歎氣也沒有辦法”。而張明芳單位是企業編制,她從沒奢望單位會給她分房。
不看地段“只講實惠”
1999年時,商品房市場還不怎麽發達,像杭州,商品房都集中在城西,未像現在一樣四處開花。張明星騎自行車去看房時,看到城西“都是村級道路,到處是工地。”而樓盤也只有寥寥六七個,“當時沒有品牌概念,只講實惠,連地段都不講,就這幾個樓盤。”
張明星選中了德加公寓的一套房子,71.2平方米,總價18萬多元。首付一成,他全是向朋友借來,“那時人還比較單純,沒有經過市場經濟的洗禮,好借”。
和張明星首付全靠自己借來不一樣,張明芳和呂文東買房時都“啃老”了。
張明芳的房子總價36萬元,首付兩成,7萬多元,都是父母給的。呂文東房子總價14萬元,公積金貸款批下來5萬元,其余9萬元大部分是父母的積蓄和他們出面借的錢。
如何還款懵懵懂懂
彼時的購房者,對如何貸款、如何還款也都還懵懵懂懂。
呂文東說,那時不知道還有多種還款方式可選,只是在單位房産科的張羅下隨大流,“大家湊一撥,房産科說銀行有空,就一起去辦了。”到了銀行“條文都不看,按著銀行要求填這個表填那個表。”
各人的房價收入比各不同。呂文東和張明星當時工資拿到手均爲800多元,而房價一個是1400多元,一個是2600多元,分別爲工資的近2倍和3倍多。張明芳當時月工資4000多元,和其所買房屋單價差不多。呂文東和張明星分別貸了10年和15年,張明芳則貸了25年。張明芳說,當時只想月供最低,貸25年的月供正好和自己的租房價格差不多。
幾年之後壓力解脫
雖然起初壓力很大,但購房後不過三四年,呂文東和張明星就迅速從壓力下解脫。
2002年年中,張明星就提前還清了貸款。這得益于他換了一份工作,工資一下子漲到了5000多元,加上他做私活攢下的錢,一下子擺脫了房奴的身份。
而對呂文東來說,買房帶來的壓力“2003年後就不當回事了”。
2003年時,他的工資已漲到2000多元,是買房時的2.5倍。此外,他還有兩筆意外之財,單位陸陸續續發下房補,他出國又享受了一年的高工資。這些收入不僅讓呂文東將外債還清,還余留了十幾萬元。但他沒有選擇提前還款,直到2009年按時還完。2007年,呂文東手頭有了錢又買了一套房子。這次他貸款10萬元,月供1000元左右,““吃頓飯都要1000多元”。
張明星則早在2005年,就又買了一套房子。那時,他的理想是擁有4套房子。如今張明星也確有4套房子。
按他的說法,如果不是2008年樓市調控,“肯定會再買幾套房”。
今日房奴壓力更甚
很多人認爲,比起首批房奴,現在的房奴壓力更大,用張明芳的話來說,“更可憐”。
在銀行工作的卓女士說,現在的房價收入比,比首批房奴那個年代要大,且物價也遠高于從前。張明芳另外補充了一個原因:首批房奴那撥人,還趕上了股市好的時候。
“住在杭州網”首席評論員丁建剛則認爲,首批房奴那時都算是精英階層,而現在房奴的比例大大提高,一些精英人士壓力比首批房奴小,但工薪階層壓力會大過首批房奴。
但一個共識是,首批房奴趕上了收入快速增長的時代,因此得以迅速消解掉壓力。東方早報(李雲芳)